2009年7月28日 星期二

唱歌有罪

這邊箱,民間歌手因為公開唱自己作的悼念六四死者歌曲,被抓去勞教,那邊箱,國際知名的獨立導演忙著愛國,以「不想沾污新疆暴亂的死者」為名而退出國際影展。好嬲。

歌手欲悼六四被判勞教(蘋果日報 2009年7月27日)
浙江民間歌手、《零八憲章》簽署人之一黃偉,今年六四20周年前夕欲赴京悼念死難者時,上月初被溫州警方拘捕後,近日被當地公安機關判處一年半勞教,他目前被關押在溫州甌海看守所內,稍後將被送往勞教場所。

到多個城市宣揚人權
黃偉近年曾到過多個內地城市廣場舉辦搖 滾演唱會,呼籲關注人權、悼念六四死難者。六四 20周年前夕,黃偉不理家人多番勸告,堅持要帶着結他,一個人去北京天安門廣場,獻唱自己為六四死難者創作的搖滾歌曲,甚至公開表示:「哪怕被打死也在所 不惜。」但他的行蹤,很快被溫州警方獲悉。

6月 1日凌晨,當他剛踏出溫州的家門,即被多名公安當場拘捕。他被關押期間,曾獲准與家人短暫見面,但目前不準家人前往探望。

黃偉最初的職業是獄警,後辭職做民間歌手,在全國各地酒吧演出,被捕前處於失業。為了到北京獻唱支持六四死難者,他拒絕了當地政府官員和溫州音樂協會副主席,出錢為他出版唱片的利誘。

2009年7月23日 星期四

飯暖

黃昏時份,看著窗外林村河水,自己弄飯給自己吃,放了Mark Knopfler的音樂相伴,靜靜的,很美好。很多次,總是在這時候,熱呼呼的飯菜入口,就有一股暖流走過血管,然後眼眶也會熱起來,不明所以。是純粹的生物反應嗎?或是潛藏了不自知的情感?有天我會知道原因嗎。

2009年7月18日 星期六

第五街上的心和屁股

從喧擾浮華得俗不可耐的百老匯大街轉入第五街,一棟棟象徵財富和權力的大樓影入眼簾,大都是沉實的灰黑褐色,沒有誇張的霓虹燈宣傳大牌,讓人覺得這全球最貴的街道上的財富很堅實,似乎再大的海嘯都搖動不了。我一步步走入它體內,到底是我狂妄要改造它還是被之吞了?我還可以在它體內跳舞唱歌?口袋裡是剛買回前些年丟失了的Woody Guthrie唱片和去年出版的Pete Seeger紀錄片The Power of Song,那麼,就來一支Woody Guthrie或Pete Seeger?張開口,那麼無力,原來那些歌畢竟並不是我的抗爭。算了吧,還是唱那毫無殺傷力的噪音的歌吧……

我一步步走入它體內,我是這麼微小,會被之吞掉嗎……對結構主義者、老馬基要派而言,屁股坐哪是這麼重要,屁股可以指揮腦袋。我總想,人除了屁股和腦之外,還有心,特別是對笨人如我,特別是對笨笨的存在主義者如我。對一個存在主義者而言,屁股是什麼呢?想問問沙特,問問他人即地獄、存在先於本質的存在主義沙特,問問喜歡早期人味較重而非後來已科學結構的馬克思的共產主義沙特。如果沙特在二十一世紀的紐約第五街街頭,他會如何?他的左眼會告訴他什麼?他的心會跳怎麼樣的舞?

正午,陽光普照,就在洛克菲勒中心不遠處,St. Patrick's Cathedral的鐘聲,噹噹噹,粗啞的響起,是貝多芬的快樂頌,這亦正亦邪的調子,曾為希特拉獻壽又伴隨過神風敢死隊的樂曲,詳和地奏著,在這似乎堅不可摧的第五街上,那麼詳和,那麼天真,好荒誕。想起沙特,我閉起一隻眼,只用左眼去感受這世界,聽這荒謬的音樂,吸這荒謬的空氣。而我的心跳動著,那麼強烈,比我的屁股和腦袋,更鮮明地,存在。

2009年7月7日 星期二

迷你噪音,聶魯達和武器

看了老b傳來廖偉棠文章,咔的一聲笑了出來,嗯,廖偉棠說迷你噪音不是「革命浪漫主義」鼓動革命的簡單,更像是承傳了聶魯達,把迷噪和聶魯達拉了在一起:「左手是作為武器的結他,右手是一本聶魯達情詩」,很有趣的意像,讓人莞爾。(還有,彈結他要用兩隻手,聶魯達詩集只能用咀咬著,或如要唱歌就頂在頭上了 :) ) 。我驀地想起曾在北島的《青燈》一書中讀過他談聶魯達,提到智利政變時,荷槍士兵跑到聶魯達家中掘地搜查,聶魯達回說,你們在這裡唯一能找到的武器,就是文字。迷你噪音幾個麻甩佬合起來,音樂,就是他們的武器。

聶魯達的詩我讀得不多,記得讀他spain in my heart詩集時,他在前言中提到這是一本在戰場上印刷的詩集,西班牙內戰中前線的士兵冒著炮火,在一個舊磨坊中設法把詩集印出來。後來共和國戰敗,黑暗降臨,流放去法國的共和國士兵們的背包中,這詩集比食物和衣服要多,在流放路上的不絕炮火中,士兵一個個倒下,詩集的殘頁散落,漫天飛花。這境像在我腦海中被想像過無數次,總讓我無言。不知是不是翻譯成英語後不順,詩集內的詩讀起來很困難,但其中多首明明白白毫不含糊的寫著對敵人的咀咒和憤恨,呼喚我的瞋心起來和應,讀著很痛快。我讀著時,想起很多,想起魯迅死前仍說,一個都不寬恕,想起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想起伙胖曾溫柔地對我仇恨黑暗的心說,也許不能忘記恨,可別忘記愛,想起聶魯達有名的詩句,愛是那麼短暫,而遺忘又是那麼漫長……

迷你噪音的音樂,或噪音合作社的音樂也好,不曾在火光紅紅的戰場上奏出,我們的音樂,是在商品囂張的浮城街頭、在機器隆隆不停轉動中喘息的工業區中、在荷戟獨徬徨的無數黑夜裡,不甘心,或愛或恨地響起的。在這個革命已是遙不可及、只淪為商品叫賣的的廉價口號的年頭,我們再愛,再恨,再咀咒,再遺忘,其實都只是革命不成的自慰吧。只是,無論如何,戰鬥還是要繼續的,音樂也是要繼續的,一起舞吧舞吧舞吧,一起歌吧歌吧歌吧,革命不成,也可以暫時忘卻荷戟獨徬徨的孤獨苦澀,以音樂作武器,一起在路上大步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