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

你以為自己活在黑暗中
甩不掉的影子總在你身後舞動
以完美的模仿來嘲笑你這拙劣的真本
你不捨地追尋陽光
你以為陽光就是救贖
直到有天陽光燦爛
你才倏然知道
陽光越暴烈
你的影子越黑
你的心越黑

你不再追逐太陽
你決定自己就是太陽
你笑容邁邁
你豪情千丈
你以為你發熱發亮
你以為你再無所懼
只有你的影子老是在提醒你
你眼睛發出明亮的是你底黑珠子
黑得堅實深厚
黑得漆漆閃閃
黑得明媚誘人

你想過丟棄陽光毀滅黑暗
你以為自己在深幽的角落裡瑟縮
其實你大字開睡心無卦礙
你以為自己在驕陽耀眼的大草地上奔放地跳著佛朗明哥
其實你在給那崩裂的乾土和枯死的野草作荒野上的祭禮
你想把陽光和黑暗都炸個希巴爛

你學習與黑暗過活共生
學習在黑暗中顫抖時安然地顫抖
學習在黑暗中撕裂喊叫時不慌不忙地撕裂喊叫
有時你以為黑暗要把你吞噬了
你驚亂地逃跑到陽光之下
你貪婪地吸啜空氣中的熱暖
然後你竟然怕了
怕陽光刺你目盲又漂白你心
你又跑回黑暗裡放肆
在黑暗中你才和自己最親近
其實大多數時候你似暗又明臉目模糊
其實你討厭那讓你迴旋變臉的灰
你向自己祈禱求一片橙

慢慢地你橙頭橙腦的走著走著
你用你一身的瀟洒包著你一心的窩囊
在陽光和黑暗中踱步游走
時而悠然自得
時而大叫大笑
時而嘔吐
時而無言
時而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