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4日 星期一

又到了五四90周年

這陣子一直掛心五一工人鼓隊的事,幸好順利在遊行中演出,另外就是一直想著五四90周年了,一直想寫寫五四時期的一些無政府主義者如匡互生的故事,偶爾會在一些文章中讀到他被化約作「暴徒」,真是有些心傷和憤怒,可惜最近太忙了,不知什麼時候可動筆呢……最近也常讀到關於五四的文章,快讀了多篇,無一篇有什麼讓人眼亮的,今天睡醒眼睛一睜,第一個念頭竟是:噢,是五月四日了,哈,上腦了,然後想起五年前甘甘在信報發表的一篇文章。

[轉貼]從女字邊個他起說五道四

文:金佩瑋


原來,二十世紀以前,女字旁的他,即「她」並不存在。秋瑾在一九○四年撰《敬告中國二萬萬女同胞》痛陳中國女性悲慘遭遇,呼喚她們要靠自己振作時,還是用男字旁——Oops!不!是人字旁的「他」來稱呼女性。據說,這個「她」字是五四運動以後才出現的,至今還不到一百年歷史。至於為何會有這樣的改變?筆者的重構是這樣的:當時中國內政極度混亂,外交又受到重大挫敗,有心人發憤圖強,破舊立新心切;由於政權不斷交替,國家幾乎陷在無政府狀態裡,百花因而得以齊放,創意自然是盎然了。


那 時候,人們一邊高舉著民族主義的旗幟,一邊卻給西方文化大開中門;更重要是,已沒有太多東西可以輸掉的人們,相對起坐擁幾千億還在喊窮卻同時把錢倒進大海 裡的我們,似乎更願意接受「激進」,甚至是來自洋菩薩的改良家國管治的想法,如早在抗戰時代已容讓文化不高的勞動婦女,用「一人一豆」的方式來普選出自己 信賴的幹部代表的共產主義。在革命尚未成功,「仍需同志」努力的歲月裡,婦女解放運動絕對是反對派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革命家支持婦女解放已不是選擇而是必 然,把西洋人的「she」直接移植到中國土地上成為「她」,不過小事一樁吧!


儘管我們今天未必同意,把「女」從「人」之中分拆出來對推動兩性平等(不止是婦女解放)具有一面倒的好,但這個小小的「她」字卻創造了華語世界的整個話語性別(discursive gender)!從此以後,婦女運動無論遇著幾多反挫、婦女無論有多折墮,也還可以用「她」來凝聚力量;小小的一個字,背後烙著深深的革命印記。


屈指一算,原來秋瑾的吶喊已悄然過了一百年,這一年的四月廿六日,香港民主普選雙失──失身復失戀(失戀愛自由),然後被重新纏足;掙扎了十多年,香港人仍然無法扭轉被剝奪成為政治主體的殖民命運。


為 甚 麼 ?


政治上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但從文化的層次去看,我們沒有「她」,沒有足夠的語言去凝聚成為一個話語主體難道不也是一個致命傷嗎?要知道,革命最犀利的武裝不是達姆彈和刺刀,而是語言,沒有語言,便構作不出革命的話語,沒有話語,便推不動革命。潮流老說:知識就是力量(power), 但真相其實剛剛相反:權力(power),才是知識的創造者;誰掌握到話語的權力,誰就能創造出真理。北京近幾個月來以設計精密、進退有度但又無所用不其 極的話語「成功」搶灘攻佔本地政改市場是一個絕佳例子;雖然民主派已很努力去構作「香港人都支持零七零八普選」的話語,但內容實質卻只有兩個字:反對。


誠然,權力與反抗是 同體共生的,哪裡有權力,哪裡就有反抗,但問題是:如果在香港政制發展的事宜上,民主派的反對力量和語言都是從中央而來,那固然是中央壓抑香港人的力有多 大,民主派反抗中央的力就有多大;但另一方面,那同時表示,民主派完全陷於被動的位置,除了反對之外,就只得0708 四個數目字,空洞的話語就如沒有上了彈的手槍,又怎能跟人抗爭呢?反抗是形式而不可能是內涵,怎樣培養港人的公民民主素質,讓社會上不只是一小撮人凝聚起 來,共同努力,為反對和抗議注入具建構性的內容而成為一套建「區」方略,才是希望所在。就如民進黨擅長扮演受害者,把台灣幾百年來(其實有一半是屬於國民 黨)的悲情挪為己用,並由此發展出具強大殺傷力的話語,最後成功把台灣變天。當然,經過了三二零選舉,我對扁呂陣營一點好感也沒有,但卻不能不佩服整個綠 營操弄話語的能力!


此時此刻再回望五四運動,我們不禁問:八十五年,我們走了有多遠的路?「德先生」一直重覆被先閹後殺,吃人血饅頭的仍大有人在(而且還是在午餐時免費吃的),令「賽先生」面目無光。在這裡不得不引龍應台那句「百 年大計由文化開始」。固然,爭取民主選舉制度非常重要,因有開放環境,才能讓開放的事情發生;但民主選舉制度並不保證民主,除非我們能培養出具備民主氣質 的基層人民,在日常生活中實踐民主,以至無論是對大眾,還是小眾,都能平等、公平、尊重、包容地對待,並使聆聽、協商、堅守法治、言論自由等的民主素質成 為一種社會文化,現代公民社會,才算是形成了。當民主是七百萬人願意一同起來當特首,有能力為自己的地方負責任的共識出現了,具有力量的民主話語自然就會 產生、生效。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有認為五四是被民族主義和政治抗爭騎劫了的新文化運動,那麼今天,我們不如試試拉起「她」們:德小姐與賽小姐的手兒,重新再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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