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14日 星期二

聞一多遇難處

前兩天到了聞一多的遇難處,在雲南大學附近的西倉坡上。這裡原是西南聯大的教員宿舍,聞一多就在參加完李公僕的追悼會,發表完那篇著名的《最後一篇演說》後又開了個記招講述李公僕被殺事件,其後回到宿舍門前被殺,應了他在演說中那句:前腳跨出大門,後腳就不準備再跨進大門。遇難處立著一個石碑,前面有一些已凋萎的花朵和一些假花在風中抖著,可能是上周清明節時人們送上的。原來西南聯大教員宿舍已變身成一個掛著幼兒園牌子的學校,但我在碑前坐了約半小時,見出入的都是帶紅領巾的小學生。碑前二、三米地方,有中國移動的員工在作街頭客戶登記。

對聞一多的作品讀得不算多,很多讀了也忘了,但是他的寫給亡女的《也許》和那篇讓人禁不住心跳的《靜夜》兩首詩,給我的較之很多其他人寫的詩都要多。記得中學時讀這兩首詩時,曾被前者的寂靜和後者的熱血深深的攝住,多年來,偶爾還會想起這兩首詩,仍會背頌出一些段落,特別是《靜夜》,總讓我在憩靜閒逸的日子不安於室,問我,心為何而跳。

前幾天在西南聯大舊址,即雲南師範大學中走時,看到學校中有路以聞一多詩集命名為「紅燭路」,我遠看到有一個水池,心想,會否就命名作「死水」呢?走近一看,名字是「硯池」,不知校方是否嫌「死水」不好聽,輾轉的死->黑->墨->硯而得名?我坐在池邊石櫈上,拿起剛在西站舊書店淘得的七十年代出版的文史資料,讀了其中當年聯大學生寫的在校學生自治組織的回憶文章,想像當年的在這片土地上發生過的事,偶爾抬頭看一下藍空下在水池邊豎立的聞一多石像,再看一下在不遠處草地上坐著一對對親暱的情侶學生,眼前一片祥和,心裡狐疑這片草地會否就是當年學生們罷課集會反內戰要和平的地方。幾十年的光景,往事就算並不如煙,也已物是人非了,我在現時這個雲南師範大學內,已想像不出當年的西南聯大的境像,卻忍不住希冀這和諧的表像之下學子們仍偶爾有血脈賁張的時候,於是又想起了《靜夜》中的幾句:

誰希罕你這牆內尺方的和平﹗
我的世界還有更遼闊的邊境。
這四牆既隔不斷戰爭的喧囂,
你有什麼方法禁止的的心跳?
………
幸福﹗我如今不能受你的私賄,
我的世界不在這尺方的牆內。
聽﹗又是一陣炮聲,死神在咆哮。
靜夜﹗你如何能禁止我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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