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7月7日 星期二

迷你噪音,聶魯達和武器

看了老b傳來廖偉棠文章,咔的一聲笑了出來,嗯,廖偉棠說迷你噪音不是「革命浪漫主義」鼓動革命的簡單,更像是承傳了聶魯達,把迷噪和聶魯達拉了在一起:「左手是作為武器的結他,右手是一本聶魯達情詩」,很有趣的意像,讓人莞爾。(還有,彈結他要用兩隻手,聶魯達詩集只能用咀咬著,或如要唱歌就頂在頭上了 :) ) 。我驀地想起曾在北島的《青燈》一書中讀過他談聶魯達,提到智利政變時,荷槍士兵跑到聶魯達家中掘地搜查,聶魯達回說,你們在這裡唯一能找到的武器,就是文字。迷你噪音幾個麻甩佬合起來,音樂,就是他們的武器。

聶魯達的詩我讀得不多,記得讀他spain in my heart詩集時,他在前言中提到這是一本在戰場上印刷的詩集,西班牙內戰中前線的士兵冒著炮火,在一個舊磨坊中設法把詩集印出來。後來共和國戰敗,黑暗降臨,流放去法國的共和國士兵們的背包中,這詩集比食物和衣服要多,在流放路上的不絕炮火中,士兵一個個倒下,詩集的殘頁散落,漫天飛花。這境像在我腦海中被想像過無數次,總讓我無言。不知是不是翻譯成英語後不順,詩集內的詩讀起來很困難,但其中多首明明白白毫不含糊的寫著對敵人的咀咒和憤恨,呼喚我的瞋心起來和應,讀著很痛快。我讀著時,想起很多,想起魯迅死前仍說,一個都不寬恕,想起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想起伙胖曾溫柔地對我仇恨黑暗的心說,也許不能忘記恨,可別忘記愛,想起聶魯達有名的詩句,愛是那麼短暫,而遺忘又是那麼漫長……

迷你噪音的音樂,或噪音合作社的音樂也好,不曾在火光紅紅的戰場上奏出,我們的音樂,是在商品囂張的浮城街頭、在機器隆隆不停轉動中喘息的工業區中、在荷戟獨徬徨的無數黑夜裡,不甘心,或愛或恨地響起的。在這個革命已是遙不可及、只淪為商品叫賣的的廉價口號的年頭,我們再愛,再恨,再咀咒,再遺忘,其實都只是革命不成的自慰吧。只是,無論如何,戰鬥還是要繼續的,音樂也是要繼續的,一起舞吧舞吧舞吧,一起歌吧歌吧歌吧,革命不成,也可以暫時忘卻荷戟獨徬徨的孤獨苦澀,以音樂作武器,一起在路上大步前去。

4 則留言:

  1. 很久以前,也會想自己為何不生在一個革命熾烈的時代,澎湃地活它一場就完了算吧。無奈歸無奈,到現在,我卻更會重視,眼前就是一個時代,這場戰鬥也一樣煎熬人。

    沒有火光紅紅,殺的不是身體,它用光影繽紛來殺人靈魂。它不明刀明槍,所以你不穿戰衣,也做不成戰士,因而也誤認為革命不再。或許,放下那偏見的革命想像,另一種革命戰鬥,屬於這個時代的戰鬥,就在眼前。(更傻瓜阿Q吧?)

    只是,我仍未找到對應的武器,與及可對應的戰鬥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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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呵呵,你看錯了一點,我是說他們不是革命浪漫主義呢。
    ——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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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匿名:也許我對革命還是有太多想像了,我常想,比對於那些從根本上推翻和改造整個社會體制的革命,那些為了理想的社會可以拋下一切(愛情、家人、生命、財富更不用說……)的偉大的靈魂,把我們這代人的戰鬥稱作革命,革命就似乎變得有點輕飄飄了。這不是說我們的戰鬥很容易,不,沒有人是很容易的。或者,革命也可以不上戰場的,但對未來社會的想像該有較清楚總的圖像和總的行動綱領,我們這代人的戰鬥,固然也有理想有熱血有想像有野心,我們也對體制不滿也有具體的反建議,但我想,都屬於改良或另建天地多於革命或重造天地。叫我們的戰鬥作革命,會不會是因為我們需要借對革命的熱情想像來激化自己的作戰鬥志?我想,我們這代人,即使有革命的熱情,也多是戰士,而不是革命家吧。這沒有扁意的,叫革命也好,叫戰鬥也好,每天真誠的活著,心存天下,不媚俗不折腰,就很不容易了。我想,我自己是連戰士都算不上,我的偶像魯迅從來不是革命家,用他自己的話,他不過是和黑暗搗亂吧了,而他的搗亂,給了我們許多許多的戰鬥引子。

    願你找到稱心的武器,路上見﹗

    廖兄:我沒有看錯呢,不過真的是寫得不清不楚 -- 你寫得那麼清楚明白,是很難看錯的。我的意思是你以革命浪漫主義作牽引把迷噪和聶魯達拉在一起,因為你說迷噪並不是前者那樣宣傳鼓動的簡單,而是承傳了聶魯達。我真是把這牽引寫得不清楚,我自己再看也果真是似歪曲了你的意思,真是抱歉﹗我很喜歡魯迅與太陽社革命浪漫派蔣光慈等人的筆戰,正是因為魯迅對後者於革命的簡單想像作了一個有力批判。作為魯迅die-hard粉絲,我也是不喜歡簡單地鼓動革命熱情的革命浪漫主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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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廖兄,改寫了,免淆視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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